下午兩點(diǎn)多,我們終于到達(dá)梅里雪山。其實(shí),路上就已經(jīng)看見它了,只是始終未見那神奇主峰的真顏。易文說,絕大多數(shù)人是看不見它的,即使晴空萬里。而且,即便它出現(xiàn),也僅僅是一閃,馬上就會被云霧遮蓋。 當(dāng)我還不知道這么多關(guān)于梅里雪山的故事時,我也不知道我為什么要來梅里?座落在滇藏交界,那里人煙稀少,多半是自助旅行者才去。易文極力主張我去看看,去感受一下另外的震撼,我并不知道,這里除了明永冰川,還有三江并流奇觀。我就稀里糊涂地被牽引到梅里。 走了半個多小時,我沒有遇見一個人。陽光是那么耀眼,而梅里雪山若隱若現(xiàn)在樹叢間,似乎鼓勵我繼續(xù)向前走,旁邊就是長江、瀾滄江和金沙江三江并流之水嘩嘩作響。我在路旁坐了一會,不知道自己離明永冰川還有多久的路。怎么這山里就我一個人呢? 大約再過了十幾分鐘,我碰到三個人,他們說,如果快的話,你還要走一個半小時。我心里舒暢了很多,重新有了信心。事后證明,他們說對了。馬道上散發(fā)著馬糞的味道,道兩邊滿是不知名的紫花,齊整地排列著。腦子里什么也沒想,不是不想想,是根本就不想,就是走啊走! 望一眼前方的梅里雪山和籠罩著主峰的那團(tuán)云霧,我突然間流淚了,我會堅持下去的。 我終于看到直通明永冰川高端的木梯。我又害怕了!木梯顯然結(jié)實(shí),但背景卻是直上直下的冰川,寒意從我心里陡然騰起。而且,從我到達(dá)寺廟之后,就不停地聽到山里傳來轟轟作響的聲音。那是雪崩!我在山腳下仰望,那種氣勢,除了寒冷,就是恐懼。 我看了它好一會兒,還是想離它再近一些,一步步挪上了“天梯”。奇怪的事發(fā)生了,在我到達(dá)第一個平臺歇腳點(diǎn)時,我突然不怕了,反而有點(diǎn)興奮,沒有停留,繼續(xù)向第二個落腳點(diǎn)進(jìn)軍,而且速度非常快,好像眨眼間就到了。奇怪的事又發(fā)生了,我再也不想爬了!盡管我離最后一個落腳點(diǎn)可能不到100級樓梯,但我沒有任何念頭再去攀登,我就想坐在木板上靜靜地仰望掛在眼前的冰川,觀賞時而撲簌簌而下的雪瀑,靜靜地坐著,覺得這樣就很好了,沒有任何其他的念頭。除了在我所處的高度和那個需要我再努力才能達(dá)到的高度所看到的東西已經(jīng)沒有任何區(qū)別之外,從心理上,我再也沒有欲望向上攀登了。 我一個人坐在木板平臺的中央,看著冰川,感到自己全身的肌肉是那樣舒展,笑意都是不由自主的,不再害怕,但也不能思考,就是坐著,沒有感覺,就那么存在著,只有我一個人對著它,挺好的。趁著還沒有天黑,我和牽馬的藏民一起下山。央宗唱起了歌。高亢的歌聲應(yīng)和著嘩嘩的流水,回蕩在馬道上。天還沒黑,我心里惦記著走到那條捷徑的時候,也許可以把眼鏡找回來。但我再也沒有找到那條捷徑。讓它去吧。離開梅里時,我把爬山弄破的鞋子也留在了小客棧里。 我在早上八點(diǎn),與太子峰告別。(新浪網(wǎng)/文 李東紅/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