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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星

來源:香格里拉網(wǎng) 作者: 發(fā)布時間:2011-12-09 10:11:11

也只有他能夠發(fā)現(xiàn)湖里有顆星星。

斜陽峰頂上的云層鍍金時,湖水特別亮。傍晚,他習(xí)慣地從門衛(wèi)室里搬出一把藤椅,在湖邊一放,呆呆看水,將散碎的時光打發(fā)在那亮晃晃的水里。張師感到它是那個女人下巴上長的那顆黑痣。

機(jī)械廠破產(chǎn)以后,他來到這湖濱大酒店做保安。他熟知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還在機(jī)械廠上班時,他騎自行車每天在湖濱來回幾趟。五年前,也是在這個時辰,晚霞抹紅天際,湖水色彩斑斕。他騎著車子,發(fā)現(xiàn)岸邊木木地站著一個女人,一晃他就過去了,過去了就過去了,突然他感到那個女人像一棵沒有葉子的樹。她似乎還有個包放在岸邊,她雙腳似乎踩在水里……他本能地捏了下剎車,一個弧形又轉(zhuǎn)向她。天色漸暗,她為何獨(dú)身一人,他預(yù)感到什么,而水花已拍打到了她的膝蓋。

“大姐”,他架起車,走近她。女人不吭聲,似乎還向湖心移動,他兩步三步,踩進(jìn)水,拉住她的的肩頭。她并不掙開,只是扭頭說,“不要拉我。”這時,張師第一次看清了她滿臉淚水的下巴上那顆黑痣。他三下兩下,連推帶拉,把她整上岸,坐在石頭上,對她說,這個大湖是沒有蓋子的,而人的心是不可能沒有消不了氣的。天晚了,回家去吧。

她告訴他,她是洼縣的,來這個城市找她女兒,聽說女兒在什么按摩室當(dāng)小姐,她氣昏了,而女兒聽說她來找她又跑不見了,慌亂中她的錢又被小偷偷走了,身無分文,越想越覺得活得沒有意思?!皼]意思,大哥,你咯曉得,我的阿果才有十五歲,十五歲,大哥!”她抽泣著。海風(fēng)掀起她的衣襟,張師想,她的阿果一定水靈靈的,很漂亮。他二話沒說,提起她的包,把她安扶在單車貨架上,推著車子,連跑帶騎送到附近車站,買了一張到洼縣的夜班車票,把她塞進(jìn)客車……

“保安,開門,開門!”一張大燈很亮的轎車冒著熱氣,停在湖濱大酒店門前。大堂值班經(jīng)理跑出,叫他:“張師,張師,快給客人開門?!?/p>

他忙站起,跑進(jìn)門衛(wèi)室,按開電動門。

奔馳車緩緩而進(jìn),駕駛室里一個頭發(fā)梳得油亮亮的人用客家普通話惡語道:“生意送上門也不要羅,你是搞些什么羅?!迸赃?,一位靚麗的小女人滿口臟話:“咋個搞的……遇到死人了?!睆暮筌嚧伴_著后座上坐著一老一小,婦人抱著那個小女人的孩子。她抑著脖子,手拍著她女兒肩說:“阿果,不要罵人”。

剎那的亮光下,張師看見她抑著下巴上那顆凸凸的黑痣。

責(zé)任編輯:鮑江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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