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诎?/strong> 盤龍江把綿延千里的大山切成兩半 憑欄遠(yuǎn)眺 山水養(yǎng)育的風(fēng)物 爬滿緩緩張開的雙手上 綠得耀眼的灌木叢 芭蕉樹 橡膠林 在一百多米的海拔上恣意生長 河流是掌中的脈紋 一波三折 經(jīng)歷戰(zhàn)爭的淬火沒有改變方向 那是版圖上固有的坐標(biāo)啊 哪能讓侵略者任意篡改 國門之上 軍徽閃爍 五星紅旗飄揚 戍邊的戰(zhàn)士手握鋼槍 守衛(wèi)著每一寸國土 游客手持“綠卡”走過聯(lián)檢通道 口岸邊的自駕車和觀光族南腔北調(diào) 在貿(mào)易市場討價還價 把土特產(chǎn)丟進(jìn)包里 這里充滿了市井 喧鬧與文明的交易 噼啪的爆竹點燃了開張的燒烤攤 一對對稀木雕刻的手工藝品“大象” 讓我感受到烽火散盡的兩岸人民 雞犬相聞 躬耕隴畝的田園生活 祥瑞溫馨的情誼將定格在彼此心間 摒棄戰(zhàn)爭與仇視 那些不謀的妄想者 只會遭到拳頭的粉碎 聯(lián)檢大樓展廳的沙盤里 濃縮著天保口岸建設(shè)園區(qū)的宏偉藍(lán)圖 那是新時期橋頭堡建設(shè)的號角 是彩云之南面向東南亞的綠色通道 在這里定格的每一張照片 一個個初春開啟的燦爛笑靨 已經(jīng)乘著共和國的春天 揚帆起航 再過二十年 我們相擁敘談 老照片 那是失散了四十多年的一些舊照片 被姑媽珍藏了大半輩子 照片里的阿公二十二歲 穿著草綠色“軍裝” 腰扎皮帶 綠軍帽黃膠鞋 那時他是隊里的民兵排長 意氣風(fēng)發(fā) 在吃不飽飯的年代 “戎裝”與“紅花” 甚至比一個人的生命更重要 那是他在“大鍋飯”年月里唯一的年青照 可惜那天沒有背上鋼槍 另外一張就是妻子兩歲時的存照 扎著羊角辮 穿著花格子衣衫 阿祖阿太規(guī)矩地端坐在木凳上 孫女甜蜜地依偎在中央 阿太端莊嫻熟 “披星戴月” 頭纏藍(lán)布帕 一身古式的納西族服飾 阿祖穿著擺檔褲 撩著滄桑的腳梁桿 山羊胡子虎虎生氣 拴著煙袋的竹桿煙鍋 比他的腿還長 黑白世界里 那年那月的故事 隨同年輕的姑媽 流落在異地他鄉(xiāng) 一本巴掌大的硬紙皮影集 舊照片用膠水貼在黑色的冊頁上 一層薄薄的油紙 烙滿姑媽顫抖的手印 姑媽動情地說 照片是祖上的“家產(chǎn)” 以淚洗面的她 對著照片里的每一個人 千呼萬喚了五十年 直至頭上落滿白雪 如今 她除了照看家務(wù)領(lǐng)領(lǐng)孫子 堅守家中服侍病臥的姑爹 他們就像暮年里溫馨的老照片 讓兒孫們一次次地把感動定格 再過五十年 這海枯石爛的照片 又將被下一代人傳閱 車 站 2012年2月2日上午10點 文山城北客運站 喧嚷的客流背上行囊 各奔東西 姑媽在表哥的陪同下執(zhí)意來到車站 穿著客運工作服的表姐早已守候在這里 姑媽固執(zhí)地提著連夜打包好的一個紙箱 那是她精挑細(xì)選送給阿公(弟弟)的衣服 想起姑媽早起熱菜盛飯的情景 她的心情比誰都激動 站前的寒暄總希望班車再晚一點 握手間那閃動的淚花遮住了太陽 闊別遠(yuǎn)方的親人 這長長短短的一輩子 能有多少在這日益繁華的車站重逢 就要走了 姑媽在兒女的陪同下 沿著客車轉(zhuǎn)了幾圈 顫抖的雙手 一次次叩響密不透風(fēng)的玻璃 淚水打濕了慢行的車窗 底心一如滇南翻涌的江河水 沿著芭蕉葉滴落成漫山的云霧 阿公望著姐姐瘦弱的身影 幾次立身 揮著手讓他們回去 掐指算來 姐姐和弟弟的相逢 在南來北往的車站里 沒有超過五次 從青年到晚年 朝如青絲暮成雪 那是一種怎樣的守望 讓牽掛的心忍受著彼此的煎熬 人世間能有幾許這樣的傷情離別 別了文山 那經(jīng)年的牽掛和傷痛 再見——我敬愛的姑媽 還有說不清道不明的姐妹柔腸 雪域高原與南疆熱土比肩的兄弟情誼 假若能愿 就讓車站定格在遠(yuǎn)方的窗口 讓萬家燈火擁抱每一個日出與黃昏 把無盡的思念譜成一首首新歌 迎著春天里明媚的陽光 烙在彼此牽掛的心上 (洪耀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