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在記憶里一直是冷色調的蕭索。直到今天,我才知道記憶有時候是不牢靠的。 喜歡川端康成《雪國》的開頭和結尾,尤其是末尾:抬頭望去,銀河嘩啦一聲,向他的心坎傾瀉下來。句子如雪一般潔凈,拂在我心里。 忙碌間隙,疲倦中的一抬頭,對于冬之絢麗,我有這樣類似的感受。 中學的門外,好長一段路,塵土四處飛揚,像極周遭含混的生活。不經意地一仰首,我竟看見了驚喜,冬天童話一般向我走來,腳步從樹葉上翩然而至。 鐵柵欄的校園門里,一抱粗的法國梧桐一棵挨一棵。似乎就在昨天,它們還綠波流影,風流肆意,一派倜儻。許多的雀鵲歡叫一片,喧鬧得很呢。日子流逝,樹的夢沒有丟棄,冬日枝頭的綠黃翻飛,依然旗幟一樣讓人目眩神迷。一霎時,我木然的瞳孔里簇滿溫情的花。 急不可耐地捧杯水出來,好離絢麗近些。清風醉白云呵,心懸于天地間,一種久違的蒼茫、遼闊。終日被生活擠壓、摔打,我們似乎忘了生命還有一種狀態(tài)叫從容自在,就像冬日的梧桐,唯有從容,才有自在。 寒意已脈脈,枝頭無聲勝有聲。你得承認成熟是氣息,不是聲音;成熟是頓悟,而非按部就班。好似很多能稱為風景的,我們數度相逢,熟視無睹,某一刻才有初識的激動和欣喜。 這未知,便是命運設置的誘惑,或是浮世留下的安慰,有時候還是一場心靈教誨。 比如這個午后,陽光金子一樣在枝頭葉面跳躍,綠黃翻飛里,幸福如潮,漲過心海。(作者 王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