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自由幸福的心情,你貪婪地閱讀著春天。地上,你閱讀嫩綠的草芽,天上,你閱讀純凈的白云。 “草色遙看近卻無”,四周彌漫著毛茸茸的綠,空氣里蕩漾著草芽兒的清香。不經(jīng)意低頭一看,酥軟的地面上不知何時鉆出來各種顏色的草芽兒。鐵勁草的草芽兒呈粉紅的顏色,亮晶晶的,像是用朝霞做土壤培育出來的;巴根草一出土就伸展開兩片窄窄的葉芽,寫出一叢叢立體的“丫”字,綠得很淺,有點鵝黃;茅草喜歡成群從地下射出來,尖頭,紫紅,身子里包裹著嫩白的花穗,剝開來嘗嘗,微甜,淡腥;野豌豆剛拱出一彎嫩綠兒,長得很委屈,彎著頭,緊緊抱著身子,瘦瘦的,黃黃的,似乎一碰,就會立馬斷了去。 草芽剛冒出好看,一旦頂起露珠就更美了。清晨,空中漾著瓢潑的微寒,一顆顆露珠泊在草芽上,晶亮透明,爍爍放光。伏在地面,瞇著眼看過去,一叢叢帶露的草芽與夜晚璀璨的小城一般無二。草芽當(dāng)中,絨絨草最單薄,無法頂起一顆大露珠,只能被露珠包裹在中央,恰似胞衣里面嬌嫩的胚胎。茅草堅挺有力,高舉著一顆大露珠,像是準(zhǔn)備今夜為螞蟻和蚜蟲夜間照路。巴根草將露珠安放在“丫”字的兩杈之間,宛如古人斟滿瓊漿的爵杯。我不知道使用這酒器的飲者是蜜蜂還是蝴蝶,最終醉倒的在草芽中間的又會是哪一位遠(yuǎn)道而來的飛蟲。我只愿相信,這一顆顆露珠,一定是大自然這位母親抹在孩子嘴里的一滴滴蜂蜜,她要孩子一生都像蜂蜜一樣甜美。 “ 二八月看巧云”。二月的云從容而美麗。沒有風(fēng)的早晨,云一朵一朵地開在天空,有的大似兒拳,有的恰如棉朵,有的實在像一堆白雪,有的虛幻又如一小片白霧。它們親密得圍聚在一起,各自展現(xiàn)著自己的芳容。此時的天空因為這小巧的云的存在,驀然間便有了一股脈脈的情韻。讓人在淡淡的回憶中,悠悠地步入恬淡的意境。 到了中午,風(fēng)開始吹了起來,云也不知不覺地變成了大朵大朵的潔白。湛藍(lán)之中,它們稀稀疏疏地徜徉著。與上午親切地匯聚不同,此時的云就像是散居的智者,它們遠(yuǎn)遠(yuǎn)地棲居在自己停泊的地方,仿佛彼此間毫無瓜葛,但又共同把天空點綴得虛空而浩瀚,與大地的蒼茫遼闊形成渾然一體的和諧。就在這凝重高遠(yuǎn)的氛圍之中,云不停變幻著,將自己美麗的形容毫無遮掩地顯露了出來。它們或峰或巒,或禽或獸,或以動帶靜,變成一只美麗的天鵝,嬉戲在碧藍(lán)的湖水中;或深閉閨門,像一個大家閨秀,藏在院落深處。厚實凝重時,它們宛如花臉般的濃烈;輕盈薄亮?xí)r,它們又似花旦樣嫵媚。 此時,你若是泛舟河上,但見日光下徹,水中天光云影,一片乳白,又在微波中輕輕地波動著。“白云千載去悠悠,青楓浦上不勝愁”張若虛的輕愁在這里全然沒有,那白云藍(lán)天鋪就的河道,分明是天堂的暖床,讓人在柔情繾綣中,不由滋生出夢一樣美好的情感。 沈從文先生曾獨具慧眼地描寫云南的云:“云南的云似乎是用西藏高山的冰雪,和海南常年的熱風(fēng),兩種原料經(jīng)過一種神奇的手續(xù)完成,色調(diào)出奇地單純,為其單純反而見其偉大。”故鄉(xiāng)二月的云,把二月的天空美麗成了迷人的夢。(李星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