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惠 那個夏天,是我一生中最為煎熬的一段日子。 天氣熾熱難耐,太陽像一個紅色的火球炙烤著大地,熱浪滾滾。門前那棵高大的核桃樹上,知了扯著嗓子不知疲倦地鳴叫著,一聲高過一聲。灼熱的太陽光從堂屋頂上的亮瓦照射下來,沒有一絲風,屋子里熱氣襲人。 那天,當我得知自己中考成績以10分之差沒能考上縣里的高中時,大腦頓時一片空白。我不想回家,我害怕看到父母失望的眼神。我獨自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地游蕩了很久,太陽曬得我頭暈腦漲,心中更是焦灼不安。 我垂頭喪氣,耷拉著腦袋,像一棵被曬焉了的南瓜秧。天快黑了,我才慢吞吞往家走。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也不敢去想,等待我的將會是什么。母親在廚房里煮飯,煙霧繚繞。見我進屋,問了一句:“惠兒,回來啦?”我甕聲甕氣從鼻子里“嗯”了一聲,扭頭走了出去。 父親從坡上回來,額頭上汗涔涔的,汗水濕透了衣衫。我看了父親一眼然后低下頭,極力躲避著父親的目光。 “咋啦?沒考上?”看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父親顯然已經(jīng)猜到結果。 “爸,我,沒考上,我……”我把頭垂到了胸前,感覺自己快要哭出來。 母親在一旁長長地嘆了口氣?!昂⒆計?,飯好了嗎?吃飯吧?!备赣H說。 我心亂如麻,沒有一丁點胃口,也不知道那頓飯是怎樣咽下去的。盡管父母沒有責罵我,但我知道,他們心里該是多么失落和無奈。 接下來的日子,我度日如年。我把自己關在屋里,望著屋頂發(fā)呆,我恨自己無能,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迷茫和絕望。 晚上,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隱約聽到隔壁房間有說話聲?!昂⒆影郑憧椿輧哼@段時間整天不出門也不說話,會不會憋出啥毛病來?”這是母親的聲音?!八睦锊缓檬?,就讓她靜靜吧,不會有事的。”父親說。我緊咬著嘴唇,淚水在眼眶里打轉。 那是一個周末的上午,父親戴上草帽準備出門,我蹲在屋門口,百無聊賴地看地上的螞蟻。他轉身叫住我:“惠兒,要不你跟我去地里走走吧?”我看看父親點了點頭,起身跟在他身后。 我和父親一前一后走著,彼此都沒有說話。走到一塊稻田邊,田里的稻穗已經(jīng)泛黃,成熟飽滿,沉甸甸的彎了腰,過不了幾天就可以收割。一陣風吹過,稻穗隨風搖曳,風中飄散著醉人的稻香。在這些成熟的稻穗中,有幾粒稻穗呈青黃色,顆粒也不飽滿,感覺營養(yǎng)不良似的。 “惠兒,你看這些稻谷,有的品種優(yōu)良,長得又好又快,也有品種差一點的,因為先天條件不足,不能與優(yōu)良的品種比,但是,它們卻一直在努力生長,總有一天會趕上去?!备赣H意味深長地對我說。細看,只見那幾粒稻穗挺直了腰,高昂著頭,鉚足了勁兒地向上生長,充滿生命的活力。 我的心如釋重負,豁然開朗,我明白了父親的良苦用心,我含著淚望著父親,笑了。9月,我選擇了復讀,經(jīng)過一年的努力考上了高中。 人生旅途,蕓蕓眾生,也許我們沒有別人優(yōu)秀,但是只要努力付出,不停下追逐的腳步,朝著夢想一步一步靠近,就一定會有所收獲。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