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里是特別的,在我眼中。 第一次被梅里關(guān)在門外,是2005年3月,大雪封山,梅里拒絕任何人進(jìn)入,我也不例外。香格里拉、瀘沽湖、虎跳峽、麗江……我把走梅里的時間均分給這些地方,但我一直為那次失去一睹神山的機(jī)會而遺憾。 今年原本想好了用年休時間走西藏,但是最終還是選擇梅里。真應(yīng)了男人的話:“得不到的永遠(yuǎn)是最好的?!泵防铮驗樵?jīng)想去又去不成的緣故,總讓我牽腸掛肚。 這次不再狂熱,不再想梅里的任何往事,只想到達(dá)梅里,用最純凈的心,最純粹的感覺,最真實的軀殼走進(jìn)梅里,擁抱梅里。 直到飛機(jī)降落在小小的麗江機(jī)場,取好行李走出機(jī)場出口,看到一個和藹的黑黑的還有點胖的大姐舉了個:自由生活驛站接XXX的牌子,我才醒悟,我是真的又一次開始我的麗江梅里之行了。 突然間想老去,只因看到梅里。 老去多好,用不著思索,人生和未來,欲念和情愛。 白發(fā)沾露,銀絲如雪,藏袍飄袂,醉心于那只永不停息的轉(zhuǎn)經(jīng)筒,輕輕搖動,為來生祈求,神情安祥,讓那份渴望的信念,在家門口,在雪山腳下,在晨曦和霞光里,在塵土飛揚(yáng)的朝圣路上,在生命的輪回里,在人們永恒的記憶里…… 去梅里之前,我就想著梅里的樣子,想像著俯臥在其腳下的幸福。我很明白有種高度,只有心可到達(dá),只有目光可以觸及,梅里就是。 走進(jìn)“梅里往事”,沉浸在1991年中日17名頂尖登山高手一夜間消逝的痛楚里。英魂長歌,歷經(jīng)5年,才讓七彩的沖鋒衣碎片如蝶般飄蕩在梅里白雪上。裸露遺骸不就是想告訴人們,我們還活著,在梅里雪山,我們沒有離開,我們只是還在自己的夢想里沉睡。 我來世上一遭,只為行走,只為一座雪山的頂峰,我所有的豪情,所有的激情只為那個永遠(yuǎn)不滅的夢想,那座一直在那里的雪山。 所以請不要為我哭泣,我很幸福。我只是倒在雪山,倒在回家的路上,我的家在梅里頂峰。 走出“梅里往事”,久久難以平靜??达w來寺深夜的經(jīng)幡在風(fēng)中上下翻飛,仿佛聽到有人一遍一遍誦念著屬于天國的經(jīng)文,為那些一直在雪山路上的英魂祈福,我無語向天。 徒步,只是行走的一種方式。而我,從幾年前愛上徒步的那刻起,就越來越沉溺與此。 徒步給了我更多的人生思索,給了我更安謚的心境。用自己的雙腳徒步,無異于一個熟諳琴音的藝者,手指劃過琴鍵時音樂隨之響起時心靈震顫的感覺,也不亞于一個在舞臺上孤獨旋轉(zhuǎn)的舞者,通過氣流暖意才能感受到觀眾給予的共鳴。我是行者,至少我會覺得自己活著有真實感。 在梅里徒步,我假設(shè)了許多年,也幻想過許多次,特別是徒步情景。至此,我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是個浪漫的女人,我的心底里尚存純粹的柔性,溫?zé)岫鵁o形。有時會對著一片云、一株不相干的樹、一棵沒有綠意的草、一朵美麗的花兒凝思良久,并隨時準(zhǔn)備賦予它情感。所以這次來梅里,我是真的只帶著純粹的感覺走近的。 黑夜徒步6小時在西當(dāng)至雨崩路上,其間也想過狼群會隨時出現(xiàn),野獸正擦亮著銅鏡似的眼睛在密林叢中窺視。但是,我真的沒有害怕,我相信獸也是有人性,就如人也有獸性一樣。對坦然自若,微笑從容走過密林的人,它們一樣會同化思想。 走在梅里卡瓦格博腳下是幸福的,誰也不會如此放肆,人與獸,在黑夜中。誰又可以放肆,那個遠(yuǎn)離血腥,只有和平的梅里圣山。用天使一樣的心去呵護(hù)身邊人,用純凈如水的思想去感染同行者的心,這是多么應(yīng)該做的事。 這個夜晚是幸福的,因為終于可以走在梅里的路上了。這個夜晚是永難消失的,因為屬于黑的記憶太過純粹。 雪山沉睡了,而果子們開始了生命旅程。所有的紛繁留給了成熟時的開裂聲,如此大膽,如些動聽,一路行進(jìn),感動了我敏感多情的心。(中國經(jīng)濟(jì)時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