傈僳人與西方探險隊 李貴明/文 李志綱/圖 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失敗后,清政府于1858年與八國聯(lián)軍簽定了《天津條約》。除獲得清政府的巨額賠款外,英法人士還被獲準在內(nèi)地游歷及傳教。時已控制印度、緬甸的英國人和控制中南半島的法國人,開始按照《天津條約》把游歷、探險和傳教的領(lǐng)域逐步向云南西北地區(qū)擴展。 然而,滇西并非西方人想象的世界,在滇西的大江大河之間繁衍上千年的各民族,用行動和事實證明并沒有輕而易舉接受所謂《天津條約》。1865年的崩卡事件、1891年的本帕山事件,以及兩次阿墩子、維西教案,白漢洛教案,1910年的片馬事件等大大小小的抗爭都在反復(fù)證明滇西人民維護文化尊嚴、領(lǐng)土完整和精神自由的勇氣和所做的不懈努力。 英國人的到來造成了中國軍隊和民眾的節(jié)節(jié)撤退,所謂的探險家們尾隨退卻的人潮從緬甸陸續(xù)到來,想一解橫斷山區(qū)衣不遮體,卻屢屢抵抗的眾多神秘原始部族的真相。他們前赴后繼,組織各種名義的隊伍來到滇西。這些遠赴重洋來到滇西的西方人中不僅有英國殖民武裝的軍隊,還有傳教士和真正的探險家,不僅有夢想著在橫斷山區(qū)掘金暴富的幻想天才,也有夢想著依靠媒體一夜成名的投機分子。現(xiàn)在,讓我們先從一個法國人說起。 1894年,法國人亨利·奧爾良的“科學考察隊”從東京灣轉(zhuǎn)道越南(時越南為法國殖民地),經(jīng)中國思茅、蒙自到達大理。據(jù)亨利·奧爾良的探險游記《從東京灣到印度》一書記載,這些法國人沿著湄公河往北前進,并非單純地開展所謂的旅游和探險活動,而是要掌握滇西地區(qū)地理、文化、交通、居民,甚至軍事等經(jīng)濟社會綜合情況,是否準備用于法國的新一輪殖民擴張卻不得而知。 亨利·奧爾良從法國出發(fā)之前,準備了巨額資金,并且?guī)砹瞬蕦幨謽尅⒉綐?、卡賓槍等現(xiàn)代武器。從蒙自到大理后,之前所謂的先軀傳教士的遭遇傳說和現(xiàn)實的耳聞目睹,他們對瀾滄江和怒江流域的探險做了充足的心理和物質(zhì)準備。 1894年6月14日,亨利一行在大理補充了一些騾馬。探險隊有30匹騾馬,16人,之中有3個法國人,4個越南隨從,其他都是云南境內(nèi)雇傭的馬夫等,可謂規(guī)模壯觀。他們在大理采購物資,后沿洱海北進,經(jīng)洱源縣鳳羽鎮(zhèn)向西翻過崇山峻嶺,第一次在漾濞河附近遇見傈僳人,亨利在探險日記中寫到“這些山里人兇猛異常,常常讓漢族人聞風喪膽,傈僳人膚色很深,戴著巴拿馬式的草帽,我們以后很長時間還得跟他們打交道”。這就是一個來自大洋彼岸的法國人對傈僳人的第一印象。 亨利的探險隊在當?shù)伛R夫的帶領(lǐng)下,經(jīng)諾鄧鹽場,過云龍,準備渡過瀾滄江翻越怒山山脈南段進入怒江。那時怒江一帶被稱為“蠻子”地區(qū),頗具有待開化之意。亨利在大理雇請的隨從聽說要西進怒江,人人面露難色,但在賞金的誘惑之下,隨從們最終決定跟隨前往。行前人人燒香拜佛,祈求得到神靈的保佑。滇西人的這種行為,在不可一世的基督主教亨利眼里顯然是可笑的。 關(guān)于進入怒江的線路,亨利了解到“橫渡湄公河的地方有一條道路通向北方”,但是在大理雇請的基督徒隨從約瑟夫(傳教士取的名)告訴亨利:“別指望那條路,要翻越崇山峻嶺,關(guān)鍵是要穿越傈僳人的居住區(qū)?!庇纱丝梢姡莻€年代的傈僳人在世人眼里是彪悍、野蠻的象征。但是否果真如此呢?探險隊后來的行程會逐步解開一些答案。亨利最終放棄了從瀾滄江邊取道北上的念頭,跟隨向?qū)в?月28日進入怒江六庫,并拜見了六庫的傈僳土司。 當時的六庫土司隸屬大理府統(tǒng)轄,但由于交通阻隔,萬山圍困,大理府的行政效率十分有限,境內(nèi)的傈僳人并沒有完全順服其行政管理,特別是高黎貢山以西,大部分傈僳族部落仍然遷徙不定,過著狩獵和采集的生活。時任六庫土司的父親去世不久,他按照傈僳人的守孝風俗穿白衣,蓄長發(fā)接見了亨利一行。 |